【风餐露苏】南州小记
*好久没写东西了，属实是磕上头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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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无名早些年的时候跟随狄公抓获过一个江湖大盗。
那盗者通身浸毒，当值的衙役抖着手，愣是把这阴毒之人慎之又慎地搜了三遍身，又给人换了件衣裳，才敢放其进堂接受上官审问。
当时，苏无名作为狄公最得意的弟子代狄公审案。原本一切顺顺利利，却不想在最后结案之时，还是被那阴狠的歹人得了手。
一把透明的飞粉尽数被吸进鼻腔，苏无名一开始只是在咳喘间略有呼吸不畅，到后来便是四肢百骸连带着五脏六腑钻心一般的疼。
狄公疼惜爱徒，名医遍访，最终虽保住了苏无名一条命，可这咳喘之症怕是要伴其终生。
1
溽暑六月，黄梅时节，南洲的三街六巷骤不及防，便皆被绵绵不绝的雨笼住了天日。
卢凌风同两位班头坐于街边，桌前是几碗散着热气的酒酿圆子。两位班头吃得称心，可卢凌风却不知在想什么，只皱起眉头，死盯着那雨看。
原是前两日，他与苏无名从甘棠驿返回，也是这样的大雨，将他们二人浇了个透心凉。他倒还好，热浴一过身便暖了回来，可苏无名却不知怎么，这几日竟有了那一病到底的势头。
卢凌风常在傍晚寻着苏无名讨论案情，几次还未走到门口，就听得屋里嗽声惊天。
他曾有些担忧地对苏无名道：“司马府上又不是没有医师，病了就赶紧去找费鸡师看看。”
彼时苏无名正在处理一份加急公务，闻声只匆匆抬头暼了卢凌风一眼，便又低下了头道：“不打紧。”
“不打紧？苏无名，我看你若是再这么下去，命都该咳没了！”
“那到时便劳烦卢参军给苏某收尸了。”
“苏无名，你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！好啊，到时候，我便将你拿草席子一裹，一把扔到上山去……”
眼看着自己与卢凌风吵了几句嘴，这热血上头的小将军怕是真的急了，说起话来都没了边际。
苏无名手下加快了几笔，紧赶慢赶将刺史交代的公务完成。
而后他净了手，心思一转便抬起头认真打量起眼前火上眉烧的人来，笑言道：“怎么一言不对付，卢参军便要把我这司马扔到山上去了？那山上冷，苏某可待不住。”
本想着开句玩笑能让这急吼吼的人平和下来，哪知卢凌风闻言，却固执地把头一扭，仍旧是脸色铁青。
苏无名无奈，突然似是忍不住般小声咳喘了几声，见卢凌风还是不为所动，他便只好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：“唉，中郎将实在不必担心，此乃苏某旧疾，一至雨天便犯，虽难受些，也治不好，但大约是死不了人的，就是咳起来恐扰他人烦腻。”
果然，卢凌风这人嘴硬却心软，方才听得眼前人咳了几声便已是差点心神大乱，现又见苏无名顶着一张青白的脸与他说了好些软话，那怒火便瞬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去。
“那……行吧，但你要好好休养，熊刺史若是再有什么杂活找你，便直接跟他告假。”
“了然，苏某定是都听中郎将的安排。”
2
可这休养终究是没能提上苏司马的日程。
由冬郎牵扯出的独孤举人一案扑朔迷离，刘有求惨死，独孤遐叔的供词一再推翻，重要人物不见踪影。
翌日，卢凌风自请去鹤县探求轻红踪迹，回来的路上却愈发心神不宁。
果不其然，刚至苏无名屋前，便见费鸡师从里面匆匆而出。
卢凌风两步上前，一把抓住费鸡师：“可是苏无名出事了？”
“苏无名？他，他能出什么事，就是旧疾，旧疾而已。”
费鸡师被人捉住了手臂，神情似很是慌张，言语间也吞吞吐吐，一看便是没说真话。卢凌风眯起眼睛，待刚要仔细盘问，却听得屋内某位司马咳地响亮。无奈，他只好先风风火火地进了门。
“咳成这样，就不知道给自己倒杯茶？”
“咳咳……喝了，不济事。”
卢凌风有些诧异，拿手一摸，便直接恼怒道：“能济事才怪，这茶壶都是冷的，如此寒凉之物下腹，你怕是该病得更厉害！”
苏无名略有些心虚地看了卢凌风一眼，他方才也是喝了才知那茶是凉的。
“老费怎么说？”
“你见着老费了？”
“自然。”
“哦，他也说我这是旧疾，只多多休息便好。”
卢凌风给苏无名热茶的手一顿，果然，这苏司马出言吐气的本事到底比费鸡师高明多了，便是说谎佯言都面不改色心不跳。
3
六月十七，凶犯吉祥终是露了马脚。
此人本名为灵鉴，原是江湖有点名气的大盗，十几年后却突然害死了三条鲜活的生命。
凶犯伏法，卢凌风随苏无名出了阴暗潮湿的牢房，外面下着小雨，路上没什么人。
卢凌风撑起一把竹伞遮在两人头顶，二人沿街道缓步回府。
苏无名伸手，于伞外接了几滴雨，似是有些心神不宁：“独孤举人与其妻本是一双璧人，若非奸人所祸，他们必能相伴左右，祥乐一生。”
卢凌风对此也颇有感触，刚想劝慰身边人几句，却见苏无名突然将那沾了雨水的手捂至嘴边，紧接着便颤了下身子，站不稳般，呼吸急促，喉间喘鸣声不止，似是想咳却无甚气力，只教那一张温润面容逐渐失了血色。
“苏无名！！！”
卢凌风大骇，脑中更是一片空白，慌乱间，他甫一将手掌扶到苏无名的背上便愣了一瞬，这人刚刚并未淋雨，可后身的袍子却不知何时已被冷汗浸地通透。
倾盆暴雨，恍惚几息，卢凌风便已将苏无名背至了司马府门口。
只是还未进门，便听得苏无名在他身后终是如释重负般咳出了声，却是一口鲜血溅在了卢凌风墨色的官袍之上。
tbc.
🌸可能有后续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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